從建筑視角來看，舊工業建筑承載了工業發展的物理空間，也是當下產業發展現狀的真實寫照。所謂再生，是指對已經死亡或即將死亡的對象注入新的生命力。建筑再生是指廢棄或者衰退的建筑，其本來的物理屬性已經全部或部分老化，通過一系列改造行為賦予其物質屬性、文化屬性和生命屬性以新的意義，從而創造全新的建筑價值[1]。建筑再生通過營造和再利用行為，不僅能夠提升既有建筑自身的資產價值與文化價值，而且能夠挖掘其對產業和社會的貢獻，從而體現潛在的社會價值，并最終在新的時代變革中煥發新的活力與力量。
工業設計是以用戶為中心，通過集成創新、科技、商業和文化，在用戶與制造業之間架設橋梁，將技術創新、產品創新和服務創新有機地融為一體，推動全產業鏈創新，實現價值鏈各環節提升的創新活動，是強化產業競爭力的重要手段[2]。加快推進工業設計發展，對提升創意產業、開發社會需求、創建自主品牌、豐富產品品種、提升產品附加值、增加企業競爭力、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具有重要意義。經過多年的建設，我國已經初步完成了對工業設計產業規模化的建設，作為設計資源集聚重要載體的工業設計產業園區在全國各地得以大力發展，成為了助推產業轉型升級、提升我國制造業創新能力的重要驅動力。本文主要以浙江省衢州慧谷工業設計產業園的改造和提升設計為例，在尊重既有建筑情感和記憶的基礎上，探討如何在建筑再生背景下實現建筑學和設計學融合的蛻變。
1 建筑再生與工業設計產業園區研究現狀
1.1 建筑再生研究概述
日本東京大學松村秀一教授[3]率先提出“建筑再生”理念，松村秀一認為，建筑再生的內涵包括除新建以外的所有建筑行為，建筑再生不是簡單的維護修繕，而是通過有效的手段使得建筑重新煥發新的生命力。日本MIKAN設計事務所[4]把再生設計分為九個類別，并以日本居住小區為例，強調再生設計要注重環境與生活的和諧統一，主張設計師和小區居民協同工作完成對小區的再生設計。吳良鏞教授[5]認為，建筑再生設計不能脫離城市現有格局獨立進行，要立足于城市或者街區本身進行再生設計，在復雜環境中應用整體思維，化復雜為簡單，一一解決。朱文一教授[6]則認為，建筑再生設計需呈現城市與建筑的同構關系，并從城市設計視角定義建筑設計需遵循的六大“有利于”原則。因此，從廣義來看，通過建筑再生解決了歷史與現實的問題，使新舊建筑之間達到融合，在物質生命和精神生命兩個方面延續了建筑生命周期。
建筑再生混合了物理屬性、文化屬性和生命屬性三大屬性。通過對舊建筑進行空間組合、材料更替、功能轉換等行為實現了建筑再生的物理屬性；在對建筑歷史文化的傳承過程中實現了建筑再生的文化涅槃；所有這些基于物理屬性和文化屬性的更新改造與傳承活動使得舊建筑重新煥發生機，再現了建筑所具有的多重價值。
1.2 工業設計產業園區發展概述
近年來，全國已建成包括廣東工業設計城、杭州夢棲工業設計特色小鎮、深圳設計產業園、北京DRC工業設計創意產業基地等在內的專業化工業設計產業園區超過70家，將工業設計作為主營業務的文化創意類和制造業服務類產業園區超過1200家。研究表明，80%以上的工業設計產業園區主要從市區廢棄的舊工業建筑和工業遺產中改造而來。改造和再利用工業遺產中的舊工業建筑，不僅減少了建筑垃圾的產生，縮短了建設工期，而且體現了可持續發展、綠色、低碳的先進建筑理念，為工業設計發展提供了廣闊的空間創意思路，因此工業設計與工業遺產的完美結合成為建筑再生的典型案例[7]。目前，工業設計產業園區在改造舊建筑的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可概況為兩個方面。一方面，園區在改造再利用過程中過多地重視單個空間形象的塑造，而忽略了整個產業園區在功能布局上的建筑空間與設計視覺聯動組織；另一方面，改造再利用后的舊工業建筑從單一的工業生產空間發展為集創意設計、品牌設計、營銷推廣、設計產業化等全產業鏈的多功能復合型場所，在此過程中存在如環境污染、空間雜亂、園區規劃不合理等問題[8]。
2 研究對象背景介紹及定位
衢州慧谷工業設計產業園位于浙江省衢州市中關村科技小鎮內，前身為衢州市中小企業孵化基地，總規劃面積12.7萬m2，目前投入使用的一期工程已建成面積3.7萬m2。2012年8月，園區被認定為浙江省省級工業設計示范基地。經過7年的發展，以工業設計公司集聚的運營模式已無法與衢州工業設計產業的快速發展保持一致性，政府希望通過園區一期工程的空間建設和改造工作，將其轉變為融合設計創意、技術研發、公共服務平臺、技術轉化、電子商務等為一體的設計產業創新綜合體。
設計目標是把一期工程改造為能夠滿足日益發展的衢州產業使用需求的工業設計產業園區，通過對一期舊建筑物外部空間形態的改造與再生，為園區未來發展注入新的活力。在改變舊建筑及周邊環境內外使用條件的同時，重構建筑內外視覺傳達設計效果，從而大幅度提升園區的設計氛圍，改造和提升后的園區將成為衢州文化創意的聚焦點。
3 設計實踐
3.1 設計主導思路
遵循城市更新的設計原則，一方面，尊重園區原有建筑的總體布局，對空間布局進行改造；另一方面，對空間環境、文化環境、視覺環境的改造與延續，即保持園區內原有建筑內外物理空間關系不變，基本保留景觀與綠植。同時，強化園區視覺設計的一致性，規范園區LOGO設計，統一色彩設計，增強不同功能區的視覺影響。
因此，經過反復的實地調研和多方討論，最終形成了本項目實施的三大改造與提升方向。
(1）開放性：園區主體建筑沿城市主干道有序排布，周圍都用高高的圍墻加以隔斷，導致一期用地成為一個封閉的單元體，造成城市公共共享資源浪費。項目擬采取開放式布局模式，將園區的一部分打開，和園區周圍環境打通，由此為園區員工和周邊市民提供開放的室內外交融場所，維持良好的城市生態和文化環境，展示項目改造成果在衢州的開放性和社會公益性。
(2）統一性：實現園區建筑外部空間和內部導視系統的統一性。一方面，園區建筑的外立面、色彩、材料、高度、體量等方面應形成統一的連貫性，可通過設置或改造導視標識牌、綠地改造、綠植更新、景觀小品等方式強化視覺連貫性，增強對園區空間的讀取與記憶程度，推進園區與周邊環境的互動。另一方面，規劃統一的視覺標識設計，充分運用色彩、字體、圖形等視覺符號實現建筑內外的視覺指示系統設計，從而實現建筑設計與視覺傳達設計的統一對話。
(3）地域性：衢州是浙西地區重工業較為發達的地區，以裝備制造和化工產業為主。園區的改造擬在建筑外立面、建筑小品、導視牌、展廳設計等方面采用衢州工業文化因子，深度挖掘衢州工業遺產價值，充分展示衢州工業在城市發展進程的歷史痕跡，在整體與局部、建筑空間交錯、時空轉化隱喻中多維度構建工業設計產業園區的歷史厚重感，實現園區創意空間活化。
3.2 園區外部空間形態改造設計與研究
建筑外部空間形態包括空間布局和空間環境兩個維度。空間布局是指空間結構、建筑形態、組織形式等，空間環境包含了建筑景觀、植被綠化、建筑小品等。項目在整體實施過程中，圍繞著建筑立面、園區入口和景觀等方面展開設計。
(1）主體大樓立面設計
衢州慧谷工業設計產業園與國內很多舊工業園區改造項目不盡相同。像北京的“798”藝術區、南昌“669”文化創意園、上海的“莫干山50號”等成功將廢棄的舊廠房改造為時尚潮流區，這些廢棄的舊廠房都具有中國20世紀中葉重工業時期蘇聯建筑特征，工業氣息濃厚，如紅磚瓦墻、管道裸露等。而慧谷園區內的兩座E字型主體大樓為2000年左右建造的四層框架結構建筑，原作為工廠的生產車間和辦公大樓，在建筑風格上沒有強烈的工業時代特征，而且大樓外立面管道外露，各類電線雜亂，視覺效果差，不宜進行園區的品牌形象表達，因此在設計風格定位上不適合模仿某個特定時期的工業建筑特征。基于改造成本和衢州工業化特征考慮，在原有結構的立面上進行了風格強化，加裝直徑15mm的彩色鏤空鋁板材料，滿足采光和通風的基本要求，在不破壞大樓立面的基礎上，整體營造了年輕、輕盈、時尚、立體的設計氛圍。透露絲網的光線隨著時間流逝在立面上呈現出不同的光影效果，給人帶來全新的視覺感受。因此，從立體空間的角度呈現了一個既充滿創意設計活力又富有工業文脈傳承精神的工業設計園區，如圖1所示。
(2）園區主入口及景觀改造設計
園區主體大樓與主入口緊密連在一起，目前存在園區大門入口區塊標志造型及材質陳舊，無天然景觀背景、門衛崗亭材質和色彩視覺效果差、主入口植物配置雜亂，無林冠線、入口周邊圍墻現有鐵藝部分已生銹，墻體磚塊剝落、主體大樓前面區塊植物缺乏層次感，無色差搭配、單調雜亂等問題。項目將主入口區塊和景觀部分進行統一改造，設計方案把主入口區塊的標志景墻往里面移，將入口全部打通，形成一個內外交融的過渡廣場空間。重新設計改造標志墻，用低矮的銹板組合造型，降低視覺視線，由此利用內外景觀通透營造不同的視覺層次感，如圖2所示。同時，采用銹板材料改造圍墻，并配以各種不同高度的綠植，主體大樓前面高低錯落的各品種綠植形成強烈的色彩層次感，如圖3所示。通過園區主入口及景觀改造設計，使園區整個內外空間成為富有多重視覺體驗的整體組團。
圖1 主體大樓立面改造前后對比
3.3 園區視覺傳達設計
通過統一風格的內部空間設計方案，實現視覺傳達設計對園區主體大樓內部空間環境設計的再創造，從而有效解決當前建筑內部空間環境再創造問題。
由于主體大樓內部空間區域受到早期規劃需求不明確、獨立分包設計施工、技術條件限制等因素影響，使得這些重點功能區存在風格混亂、布局單調、色調雜亂、采光昏暗、缺乏視覺焦點和亮點、導視不統一等問題。設計方案秉承視覺傳達的設計技巧是表現空間環境設計再創造效果最佳手段的理念，充分運用視覺傳達設計的色彩元素、燈光元素、材料元素、字體與圖形元素，通過空間信息與風格的融合，強化對整體空間環境風格統一性的把握，拓展空間感與整體視覺效果。
方案采用明快的黃色作為主色基調，并配合灰、白、黑形成整體用色，從而營造陽光和活躍的氣氛，改變了原有呆板幽暗的空間氛圍環境，大大提高了大樓整體辦公環境的設計感。同時，在大樓樓梯、轉角、扶梯、走廊等區域運用不同的照明方案，豐富了大樓空間環境的層次感，有效渲染了工業設計產業朝氣蓬勃的視覺感受。大樓內部和外部公共空間導視方面采用了統一設計的LOGO標識，充分運用字體、圖形等視覺傳達符號，通過對形象墻、樓層和園區引導牌、園區精神堡壘、園區歡迎小景等元素進行整體導視系統設計，在增強空間裝飾感的基礎上，利用獨特的藝術設計快速傳遞視覺信息，營造別具一格的視覺效果，帶來強烈的視覺沖擊力，如圖4、圖5所示。在大樓功能區塊改造中，主要對一樓入口大廳、多功能休閑區、路演會議室和園區展廳等重點區域進行再設計，整體風格以簡潔工業風為主線，凸顯工業設計產業園創新、活躍、明快、輕松、愉悅、形式多樣化的交流互動風格。展廳部分結合美術館的展示形式和科技展廳的交互方式，采用增強現實、全息技術等高科技數字化設計手段，重點突出照明與精致展臺，弱化空間高度，突出不同歷史時期衢州裝備產品演變進化過程，從時間和空間兩個維度詮釋了衢州工業發展歷史和現代工業設計發展的水乳交融。
圖2 園區主入口改造前后對比
結語
建筑再生設計通過建筑功能的變化、空間的改造和景觀的更新，在尊重工業建筑風貌整體性和原真性的基礎上，使舊工業建筑重新煥發新的生命力，這是一項充滿挑戰性的工作。本文以衢州慧谷工業設計產業園的改造與提升設計為例，重點探討了在建筑再生的導向下舊工業建筑空間改造與視覺傳達設計的融合重塑。基于工業設計產業園區的特色屬性，在開放性、統一性、地域性設計原則的指導下，更多考慮園區特色與地方產業歷史脈絡的融合，用大量的設計實踐表現建筑與產業結合、建筑與地域結合、建筑與設計融合、現代與歷史交融，重新激活工業文明遺產。(作者：徐冰 李日成 金挺 唐智川)
